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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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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铭:“那就是说,谁买下这座饭馆,谁就是它的主人是吧?”

老范再次点头:“也是这么个道理,除非它自己选择离开,但我觉得吧,它没那么硬气……它是上古神兽,出于某些特殊原因,没法儿变成人形,所以只能在这条街上打工。”

“哦~~~”赵小铭惊喜又激动地看向了月鎏金,双目放光,期待不已,“姥,你可不可以送我条旺财?”

啊??

为了条旺财,盘下一座饭馆?

月鎏金相当迟疑,但下一秒,赵小铭就捧住了双手,耸肩搭眉撅嘴,跟汤姆猫似的,满目哀求地看着他姥:“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你了姥姥姥姥好姥姥!”

月鎏金:“这、这……好吧!”

梁别宴:“?”你就这么溺爱他么?

显而易见,月鎏金的理智最终还是被感情蒙蔽了,不等梁别宴开口阻拦呢,她就拍了桌子:“开个价吧,你这家店,我盘了!”

老范自知自己提出的要求高, 更清楚这家饭馆的经营状况,所以并为狮子大开口,给出了一个相对较低的价位:“十一万金, 您觉得如何?”

1金约等于900人民币, 十一万金将近一个亿了。

并不算少。

但月鎏金之前也查过一些资料,对投资酒店这方面的行情多少有些了解。一般来说, 想要投资一座五星酒店的话, 前期最少需要投入三亿资金的人民币, 但老范只要了一个亿,说明人家只想把土地成本和建造成本拿回来, 其余的一些项目成本根本没问她要, 更何况,人家也没有故意向他们隐瞒旁边那座废弃医院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全部坦白告知了他们, 说明老范这人还是挺讲良心的, 可以放心地和他做交易。

外加自己外孙儿是真的想要那条旺财, 所以,月鎏金不假思索地点了头:“可以, 我能接受。”大不了就当作是花了点小钱给外孙儿买了头小神兽, 但为了她宝贝乖孙儿的安全起见,月鎏金还是多打听了一句, “您刚刚说,那头小狰兽是出于并某种特殊原因才不能够变成人形, 我们可否知晓, 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呢?”

毕竟, 她乖孙儿的体质实在是太过清奇,运气好的时候特别好, 运气不好的时候什么倒霉事儿都能追得上他,不多注意点不行。

老范微微蹙眉,略显为难地回答说:期额群:吧衣肆巴幺六救6伞整理更多汁源“嘶、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好像和修罗界有点儿关系,听说它有个亲兄弟被流放到修罗界里面了,但是它却没有被流放,后来还跟随着某位神君修炼过一段时间,神君离开后,它就居无定所了,开始在凡界游荡,最后定居在了咱们街区,当起了镇街神兽。”

月鎏金年纪最大,经历的事儿最多,也最见多识广,分析猜测着说:“它的那个亲兄弟,不会是狞兽吧?”

赵小铭心说:怎么着?还把狰狞这词儿给拆开了?

老范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哇,那都是上古时代的物种了,现在这年头谁还见过狞兽啊?”

月鎏金理解地点了点头:“你们这些后辈们没见过也正常,连我都没见过,今天也是头一次见狰兽呢。”

“狞兽在修罗界成立之初就被流放了。”这次开口的,是梁别宴,“狰狞原先皆是无恶不作的上古凶兽,狰兽得以逃过一劫,是因为它被烛龙神君降伏了,烛龙神君清除了他身上的戾气,悉心将它教导成为了一头瑞兽,后来神族泯灭,烛龙神君一去不返,它才流落至了人间。”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儿?

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定格到了梁别宴的身上,除了月鎏金之外,一个比一个震惊诧异,仿若是在说:这你都知道?

梁别宴无奈,叹息着回了句:“钟山山神,烛龙神君,是我的叔父。”

紧接着,大家又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气,神色中的震惊之情更强烈了,仿若是在说:那您今年得多大岁数了啊?起码两千五往上了吧?

月鎏金却依旧没有表露出震惊之情,因为她知道梁别宴早已通过那块坠落在小铭学校后山古墓中的圣物碎片获得了年少时的记忆,所以他能够知晓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旧闻也实属正常,但是,她却很愤怒,越发的对梁别宴身份证上显示的官方年龄比自己小得多的情况而感到不满了——他明明比她还大上个几百岁呢,凭什么重生一轮之后就变得比她年轻了?

这不公平!

哪怕是天地银行给她发的米面鸡蛋和食用油再多,都无法平息她内心的愤慨……也不知道灵官殿管不管篡改年龄的事儿,要是管得话,她一定要去举报!

赵小铭关心的点则是:“所以,马走田它现在是不是一头好旺财呢?”

“应当是。”梁别宴道,“它不能变成人形,是因为它曾和狞兽狼狈为奸,祸乱人间,所以受到了烛龙神君的惩罚。”

明白了,烛龙神君奖罚分明,马走田哪怕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头好旺财,也得为曾经的罪恶行径付出代价。

既然如此,月鎏金就不必再担心那么多了,直接对老范说了句:“那你就拟定合同吧,定好了之后直接用邮件发给我就行,我看完没问题的话,咱们就正式签约。”

“行!行!好!”老范显然也没想到月鎏金能这么痛快,像是中了大奖一样,激动不已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边弯腰一边伸手,“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月鎏金也起身和老范握了手:“合作愉快。”然而她的话音才刚落,餐厅的大门就被推开了,身穿一黑一白古风长袍的两位官差率先走了进来,其后方还跟随着十几位人类模样的男女老少。

他们每走一步,就会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因为他们一个人的手上都戴着一双玄铁手铐,手铐上系着铁链子,链子的另外一端则被掌握在那位身穿白袍的官差手上。

并且,除了那两位官差之外,他们每个人的身形都是半透明状,有些人身上穿得是光鲜亮丽的精美寿衣;有些人身上则穿得是破破烂烂的衣衫;有些人神色安详,身形圆润;有些人面色愁苦,枯瘦如柴。世间百态,淋漓展现。

赵小铭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寸吧?第一次来黄泉路就撞见黑白无常勾魂了?

黑白无常显然和老范很熟,进门后,黑无常先开了口:“还是那老样子,十五份送行餐。”

老范立即点头应和:“好嘞好嘞。”说完,先招呼着十二生肖们去招待客人,然后才对月鎏金他们祖孙三人解释了句,“咱们饭馆和地府是合作关系,常年负责向黑白无常们和刚刚上路的人魂提供工作餐。”

赵小铭愣了又愣:“黑白无常、们?还有工作餐?”

老范:“对啊,凡界那么大,光靠一对黑白无常肯定不够啊,都是按片区划分的,一对黑白无常负责一个片区,就跟你们人间的派出所一样。”

合着黑白无常不是固定的两个鬼差?而是一个行政单位?

赵小铭又开了眼了。

紧接着,老范又说:“现在地府也搞人性化管理了,无论你生前是名声显赫还是贫穷落魄,上路之后,都会无偿赠予你一顿送行餐,确保每一位抵达地府的人魂都是饱鬼。”

赵小铭:“……”真是好温情的政策啊。

在赵小铭和老范攀谈的时候,月鎏金的目光却一直定格在角落处的一张餐桌上。

在那张四人小桌边儿,坐着四位半透明的人魂,其中一位是个小女孩,看起来也就三四岁大的模样,梳着齐刘海儿,扎着羊角辫儿,圆头圆脑可可爱爱。

但年幼可爱的她没有得到应有的呵护。此时明明是寒冬腊月,她小小的身体上却只穿着单衣,衣服还脏兮兮的,圆嘟嘟的脸蛋上也曾满了污渍,看起来还怪可怜人的。

然而她的神色却始终是乖巧祥和的,一双黑漆漆的葡萄眼清澈见底。世间待她不公,她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怨气与不满。

月鎏金的心脏猛然揪了一下,记忆瞬间回到了一千多年前,她离开家的那一天。那时她的女儿也就这么大,也留着齐刘海儿,扎着羊角辫儿……无人疼爱的孩子最是凄惨,如果谛翎后来没有去找桐桐,桐桐是不是也会变得和这个小女孩一样可怜?

梁别宴察觉到了月鎏金的目光,霎时就读懂了她眼中的那股情绪,心中一阵愧疚自责。上一世的情债,也没有那么容易告别,血脉的羁绊始终延续着。宸宴以身殉道,对得起苍生和使命,却永远辜负了最爱的人,生生世世难以偿还。

梁别宴轻叹口气,而后不假思索地起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那位小女孩的面前,伸出左手食指,轻轻地在她的眉间点了一下。

金光泛起,小女孩儿半透明的身体瞬间就变成了实体。

在场众人皆知一怔,不知实情的人魂们满目诧异,知实情的非人类们则是满目惊叹:上神点眉!

黑白无常赶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双冲着梁别宴拱了拱手。随后,白无常迅速解开了那位小女孩的手铐,又满含感慨的对她说了句:“神君点眉,钦点你为座下童子了,好好侍奉神君,时间一到,他会送你去投胎的,你来生必定大富大贵。”

小女孩年龄太少,不太能够听得懂白无常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神懵懵的,但还是咧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双眼弯弯,一口整齐的小糯米牙。

赵小铭倒是能听得懂这句话,却不太明白梁别宴是什么意思了:什么叫座下童子呀?没事儿收养什么童子呀?准备当女儿养还是准备当外孙女养啊?是来跟我妈争宠的还是来跟我争宠的?

危机四伏!

月鎏金也不言语,目不转睛地看着梁别宴。

黑无常则从储物戒中调出了工作手持机,一边查阅这小女孩儿的生前资料一边向梁别宴交代道:“这孩子没大名,生前一直被唤作小宝,亲生父母重男轻女,出生后第二天就被遗弃在了路边,后被路人发现,转送去了孤儿院,一岁半时被一对无子夫妻收养,但那对夫妻收养她的目的不纯粹,只是为了拿她当招童子的引子,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就又将她遗弃了,两个小时前冻死在了a市省妇幼保健院的门口,阳寿三年两个月零五天。”

“……”

黑无常说完这段话后,餐厅内的气氛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人人看向小宝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了悲悯。

小宝旁边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奶奶的身上穿着光鲜亮丽的精美寿衣,一看就是寿终正寝的吉祥人。听闻黑无常的话后,老奶奶疼惜地叹了口气,缓缓抬起了自己苍老的手,温柔地在小宝的小脑袋上摸了摸:“奶奶祝你来世吉祥,幸福安康。”

小宝开心地笑了笑,乖乖地对奶奶说了声:“谢谢奶奶。”

赵小铭也不再担心自己的宠爱会被争夺走了,只觉得小宝好可怜好可怜,命太苦了,竟然连续遇到了两对不是人的歹毒父母!

并且,赵小铭还越想越气,忍无可忍地发了声:“遗弃她的那两对父母不会受到惩罚么?”

白无常回答:“怎么不会?当然会。人活一世论迹不论心,生前不报死后报,所有人魂的罪孽和善德都会在他们重新投胎之前结算清楚,但这项工作不是我们负责的,会有专业的判官去审度。”

赵小铭这才舒坦了一点,心说:就该这样,善恶到头终有报,不然天理何在?

随后,梁别宴将小宝从凳子上抱了起来,走回了月鎏金身边:“别再伤春悲秋了,孩子给你领回来了。”

哪知,月鎏金却不令他的情,不屑地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伤春悲秋了?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我可没让你领个小孩回家。”

梁别宴:“……”我还会错意了?

但下一秒,月鎏金就热情洋溢地朝着可爱的小宝张开了双臂,温柔的连声音都变夹了:“哎呀,小宝贝,让姥姥抱抱你!”

小宝有些怕生,抿着小嘴巴迟疑了一下下,才朝着月鎏金张开了两只短短的小胳膊。

梁别宴终于舒了口气,把孩子递给月鎏金的同时,在心里说了句:不愧是妖尊,面子比天大。

赵小铭却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斜眼瞧着他姥,整个人气鼓鼓的,内心不平衡到了极点:嘁,一上来就喊人家小宝贝,你都没这么喊过我!

当天晚上, 月鎏金和梁别宴就把小宝抱回了家,并且在离开黄泉街之前,他俩还特意带着孩子去黄泉广场附近的商圈里面逛了一趟, 给小宝买了好几套衣服鞋子以及生活用品。

新孩子来了之后, 旧孩子的地位瞬间一落千丈,赵小铭直接变成跟班的了, 一晚上连杯奶茶都没混上, 内心的落差感不止一星半点儿, 也终于理解了他妈的苦——正因为见到过你们爱别人的样子,才知道我的人生是多么的悲凉。

但就算是苦, 赵小铭也没苦多久, 因为他向来是心比天大,外加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快凌晨四点了,他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几乎是脑袋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睡得还挺香, 因为梦里不用学习。

月鎏金却没着急睡觉,非人类也不需要那么长的睡眠时间。回到家之后, 她先给小宝洗了一个热水澡, 然后把孩子哄睡着了,再然后, 蹑手蹑脚地抱起了脏衣篮,去到了楼下, 准备把她的那套脏衣服直接给扔了。

只是没想到, 楼下的客厅里却还亮着灯。

梁别宴也没睡, 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依旧穿着出门时穿得那套衣服, 连外套都没有脱,似乎是在等她。

从最后一级楼梯上下来之后,月鎏金才敢放开脚步,开口说话时,语气中尽显惊讶:“你怎么还没去睡觉?”

“睡不着。”梁别宴侧头看着她,实话实说,“想和你说说话。”

“哦。”月鎏金大概能猜测到梁别宴此时的心境,并未拒绝他,先把脏衣篮放到了大门口,然后才返回了客厅,坐到了另外一张沙发上,“怎么了?多愁善感的神君,又纠结什么呢?”

梁别宴:“……”

月鎏金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一边叹气一边感慨:“哪怕重生一百次你也还是那个德行,哪边的牛角窄,你就偏往哪边钻,十桩事有八桩都想不开。”

梁别宴无奈一笑:“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小肚鸡肠的形象?”

“你倒也不是小肚鸡肠。”月鎏金给了个自认为很中肯的评价,“你就是太感性了。”

梁别宴冷哼一声:“起码我没有为了一头狰兽盘下一座濒临倒闭的酒店。”

月鎏金不甘示弱:“这不一样!我是为了让咱外孙儿快乐,你是自讨苦吃!”

梁别宴不置可否,盯着月鎏金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了声:“你、怨过他么?”

月鎏金明知故问:“谁?”

梁别宴犹豫片刻,还是回答了上一世的名字:“宸宴。他为了苍生,舍弃了你和你的女儿,你会不会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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